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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早上八点整,傅聿昀同往常一样准时拉开铁门。阳光再次透进花店内,各色的花显得店里充满生气。
  傅聿昀例行替店内的花草浇水,但他的目光不在那些盆栽上头,而是一直瞥向停在对面的湛蓝色布加迪。
  在这么一条普通的小街道,停着一台看上去实在价值不菲的车,着实很引人瞩目。
  虽然可能是他想多了,但傅聿昀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  他把水管放回原处,拿起放在柜檯边的小苍兰,将花瓶里剩下的水倒在一旁那一排红芽赤楠的树苗里,又将花瓶重新蓄上水。
  湛蓝色布加迪内。
  方傖凡手上摆弄着一个zippo的银色磨砂打火机。掀盖在他手上的动作下发出开闔的「喀喀」声。
  他的视线落在对面那间小花店上,看着昨日下午送花的那个男人在里头忙进忙出。
  因为隔了一条马路,方傖凡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,但那个男人是用左手拿水管,在做其他事时用左手的频率也比较高。
  「那个字不是他写的吗?」方傖凡喃喃道。
  一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踏进了花店,傅聿昀听见脚步声,抬头招呼了声。
  「欢迎光……」
  他话都还来不及说完,男人便气势汹汹地衝向柜檯,双手用力拍向柜檯,接着一只手机懟到傅聿昀面前。
  距离实在太近,傅聿昀首先看见一堆色块,他眯起眼来。
  「照片里的女人你认识吧,你们什么关系?」男人咄咄逼人。
  傅聿昀这才大概看清手机萤幕的内容,那是一名穿着碎花长裙的女人,照片里的女人笑得灿烂,手里拿着一束粉玫瑰。
  傅聿昀还在照片里看见自己,照片里的自己拿着另一束洋桔梗,动作看上去是要递给那女人。
  他稍微在脑中回想一下,毕竟一天进出花店的人也不少,他一时也无法像起来。
  男人却把傅聿昀的沉默不语当作心虚,认为自己抓到了把柄,更是理直气壮起来,「勾搭已婚的妇女,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?」
  傅聿昀这才想起照片里所发生的事。
  这女人是前天来到店里的,她还问了自己什么样的花适合送给她丈夫。
  「我不认识她,照片这只是在买花,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係。」傅聿昀向男人解释。
  男人听见傅聿昀的解释更加气愤,他抄起放在柜檯边的那瓶小苍兰,抬高了手臂。
  傅聿昀闭上眼,但预料中的声响和痛感都没如期到来。
  他睁开眼,看见熟悉的身影。
  方傖凡板着脸,眸光犀利的落在男人身上。他的手抓住了男人握着花瓶的手,另一隻手拿走了男人手里的花瓶。
  「再不走我报警了。」方傖凡平直的声线传入男人耳中,他尝试挣脱方傖凡的禁錮,但发现只是徒劳。
  花店内陷入寂静,男人喘息的声音显得特别粗重。
  「松……松手。」男人的手已经被攥红,他哆哆嗦嗦的道。
  方傖凡俯视着他,一语不发,忽然男人的脸骤然胀红,他惨叫一声。
  傅聿昀都还来不及看清方傖凡做了什么,他就已经松了手。
  在男人用左手握紧自己右手手腕惨白着脸时,方傖凡的左手自然的垂在身侧,另一手拿着装了小苍兰的花瓶。一脸平静的望着那个男人,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。
  「别装,没断。」方傖凡瞥了眼男人,冷声道。
  有过了几秒,男人灰溜溜地摸着鼻子走了。
  傅聿昀都还未回过神,两人相视无言。
  方傖凡把花瓶轻放回柜檯上,花瓶底部轻轻磕在桌面,发出了细微的碰撞声。
  这声响唤回傅聿昀的思绪,他开口:「所以,你为什么在这?」
  方傖凡被他的说话的语气问得一噎,他本以为自己方才那举动可以洗刷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,但没想到傅聿昀的态度依旧。
  「你刚刚都能心平气和的对着那个来闹事的男人,对我却是这个态度?」
  「方先生,他是我的顾客。而且这里是我的花店,不是你的公司,我也不是你的下属。」在听见方傖凡的话后,傅聿昀的火气又被掀起。
  方傖凡盯着傅聿昀无话可说,他敛下眼眸,盯着柜檯上那盆小苍兰。
  洁白无瑕的花瓣盛放,枝叶舒展,不见昨日被砸在地上的可怜残破。
  方傖凡忽然想起昨天傅聿昀所说的:「真巧,我也讨厌小苍兰。」
  既然讨厌,那干嘛还这么细心照顾……
  「你就这么肯定我不是顾客?」方傖凡反问。
  傅聿昀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回,登时怔在原地。
  「这盆花还是1500吧?我要了。」方傖凡用手指了下柜檯上的唯一一盆小苍兰。
  「不卖。」傅聿昀的态度强硬,「我店里的花应当被喜爱他们的人带回家,而我记得方先生您,最、讨、厌、小苍兰。」傅聿昀特意将那三字咬得极重。
  「货物标定卖价陈列者,视为要约。而契约之要约人,因要约而受拘束。」方傖凡一本正经的念出法条,又接着道:「我想我可以把这束花带走。」
  「我没标价,这也不是店内的商品。」傅聿昀泰然回应,还故意用法条回击,「而当事人就标的物及其价金互相同意时,买卖契约才成立。」说完他微抬起头,手攥紧又松开。
  同为曾经云严公司的继承候选人,傅聿昀对于法条的熟悉程度应当和方傖凡不相上下。
  方傖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,他猛地一愣。
  严昀在得意的时候也会有这种小习惯,微微扬起下巴,手反覆的握紧又放松。
  方傖凡没有再回应,被傅聿昀当作默认自己所说的话,于是他开口下逐客令,「所以请回吧,方先生。」
  最初方傖凡都不愿意走,在看见傅聿昀的动作后就更不可能走了!
  「那我们谈谈别的事。」方傖凡明明正在被驱赶,但他还是表现坦然,以主人的态度控场,「你为什么认识方佩怡?」
  傅聿昀不能理解他这跳动的话题,「我不能认识她吗?」
  「没有不能,只是不太可能。她从不插手公司的事,也几乎没什么朋友。」方傖凡道。
  这话倒也不假,方佩怡认识的人都是前半辈子在红灯区认识的姊妹,现在早已没了联系。而在严家,她就像一块污点,根本不可能参加社交。
  傅聿昀没有想过这个可能,他脑内飞快的运转,但面色如常,「她匯款给我时,上头有显示姓名。」
  其实傅聿昀根本不知道方佩怡用谁的名字来匯款,不过看方傖凡对于这事完全不知晓,那么这应当是方佩怡自作主张,也应该是用她个人的帐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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